大名城北,四龙化一带,大年初一这天,家家都不吃饺子。据传说,是为纪念武林好汉翟贯一的。翟贯一字治元,乾隆年间人。他凭着一身高强武艺,除暴安良,为民除害。他的故事,至今在大名一带广泛流传。
手搬车轴过小路
翟龙化村北,有个关帝庙。庙前有个石鼎,足有二百多斤重。翟贯一在十多岁时,老是去那里玩耍。开始时,他把石鼎扳倒再扶起来,慢慢地能搬起来转几圈,后来练得能单手抓起举过头顶。天长日久,他精瘦的个子,就练就了一身超人的力气。
有一年的秋天,他跟父亲套着大车去杨桥集上卖西瓜。当走到黄金堤村南的斜路上,被一个地主截住了。这是条斜穿庄稼地的小路,不过三尺宽,刚刚能过下车轱辘。
他父亲求告说:“让俺过去吧,回来再也不从这里过了!”
“不行!”地主一口拒绝,“你轧了我庄稼咋办?退回去!”
要拐车,地主不让拐,非叫往后退。已进了半截地身,啥时才能退出来?翟贯一是外乡人,在爷爷那辈儿逃荒来这里。哪些本乡本土的“坐地虎”,总是欺负他家单门独户。他爹怕事,总是忍受。可是,越怕,他们越欺负。翟贯一看出这个地主是故意欺负人,气忍不过,搭了腔:“俺不轧你们的庄稼,准叫过吧?”
“不轧庄稼?”地主转了转眼珠,有意为难说,“车轱辘不能轧我的地!”
“好!不轧你的地!”翟贯一有了气,向爹说,“赶车走!”
他爹回头一看,只见翟贯一单手搬起了车轴头。
他爹说,“这能行?”
“行!”
他爹紧打牲口。大半截地身,翟贯一单手扳着车轴走过来,气儿不喘。
地主看了,给惊呆了。
投师学武
为撑门立户,翟贯一决心投师学武。父亲见他有出息,也同意了,尽着家底,打置了一点薄儿,领着他去投师。
就近村里有个叫张晓和的人,是大清直隶的副督军,在家开场收徒。翟贯一投这里来,哪知这人是个贪财之徒!见翟贯一礼薄,就哼鼻子扭脸地说;“这礼我收不下,另投高门吧!”好话说了三干六,张晓和不但不收,还把翟贯一嘲笑了一番,给辞退回来。翟贯一不但没灰心,反而更增加为穷人学武争气的志气。
后来,打听到河东有个黄师傅,为人耿直,武艺高强。翟贯一带上几个干窝头,去挨村拜访。
这天,翟贯一来到黄沙岸东一个栅栏门前,隔着门缝向里张望,见有几小伙子在打拳脚。翟贯一推门进去,站在一旁观看。可是,呆了半天,他们连理也不理睬。这家黄师傅难道也是贪财鬼?翟贯一心凉了,伯再受奚落,迟疑了一阵,转身退出来。
“回来!”
没走几步,背后有人喊住。翟贯一回头一看,是位银须飘飘的老人。听他口气凌人,翟贯一理也不理,只管朝外走。
“站住!”听一声喝喊,翟贯一抬不起脚步了。老人来到跟前,笑着问道:“你从哪儿来?”
“河西龙化村。”
“想来学武艺?”
翟贯一点点头。
“咋扭头又走啊?”
翟贯一心里一阵委屈,扑通跪下:“老师傅,我家穷,交不起银两……”说着眼里滚出了泪水。
老人赶忙把贯一扶起,说:“哈哈,我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,没银钱也照样可以学武。不过,你得……”老师傅说着指了指院里一个古老的铁钟。这铁钟有三尺高,两抱粗,上面一个猫头似的铁鼻子,足有四五百斤重。
翟贯一会意,扎了扎腰,走上前去,抓住鼻子用力一举,将铁钟举了个口朝上。老师傅笑着点点头:“好,你尽管来吧!”
这里离龙化村有三十多里路。翟贯一总是早来晚走,不论刮风下雨,从不间断。在他腿上,黄师傅给他绑了个沙袋子,每天给他加一把沙子。不久,两个沙袋子足有百十斤重了。有天,黄师傅叫他解下;哪知身子突然变轻了。一丈多高的房檐,一纵身子就噌地飞了上去。后来,黄师傅又给了他个小红车子,叫他平端着,并且每天往上加两锨土。天长门久,小红车两边大条筐里的土堆尖了。这时再抓那铁钟,好象提起个小篮子,一个手指就挑起来了。
转眼过了三年,翟贯一的功夫有了很大长劲。这天夜里,翟贯一刚要回家走,黄师傅叫住了他:“贯一,今格住下吧。我有点菜地,你明天起早给我翻翻。”
看看黄师傅家住处紧狭,又在冬天,翟贯一说;“我明天早时来吧!”
第二天,还满天星星,翟贯一就来到了黄师傅门口。这时,黄师傅已在等候着。翟贯一抓起镢头要下地走,黄师傅拦住了:“我哪是叫你翻地哩!来,咱俩递递手吧。”觉着是师傅,翟贯一不好意思下手。师傅催促说:“来吧,不要紧!”
师徒俩走了几个回合,翟贯一瞅准空隙,照师傅轻轻一掌推去。黄师傅没站住,倒退几步贴到了房山墙上。
翟贯一急忙扶住:“师傅,我失手了!”“没事!”黄师傅笑笑说:“贯一,你的功夫比我不在上下了。只是有一点,你出手还不十分有力。这一点上,你师叔比我有功力。有机会你再拜他指点指点吧。”
可师叔常年在外,三年多未见过一面。往哪里去寻呀?翟贯一只得暂且搁下。
力胜候七
从黄师傅家回来,翟贯一在家开了个拳场子,招收了一
班小徒弟,日夜习练,招来不少来造访的人。
这天来了一位黑大汉,身高七尺有余,手使七节鞭,在
翟贯一门前演耍起来。徒弟报给翟贯一。知来者不善,翟贯
一改换一身便服,悄悄走出门来,站在一旁观看。见大汉路
数不凡,翟贯一走过去间,“哪里来朋友?”
“山东东漳府!”
“请问尊姓大名?”
“不才候七!”
“请家里坐吧!”
黑大汉候七没有客气,跟随翟贯一走进家去。翟贯一连
忙让坐。候七往椅子上一挨,卡嚓!椅子酥了。
“唉,这椅子不结实,再换一个来!”翟贯一叫徒弟找来一个槐木椅子。候七往上一坐,咔嚓又拆了。翟贯一看候七功不浅,暗中吩咐徒弟用高梁秸扎成一个椅子搬来。结果,候七往上一坐,双腿一盘,晃也不晃。翟贯一看出候七轻功也不浅,转身走出去。不一会儿,他两个手指捏着个檀木方桌走进来;在地上挪动了半天,然后说:“上酒菜来!”
酒过三巡,翟贯一打问:“候兄,来此有何指教?”
候七问:“久闻大名,特来一比!”
听候七大言不愧,翟贯一也动了肝火,说:“小弟不才,没啥本事。如候兄不嫌,就请你骑马式蹲在地上,让小弟搭肩上一只手。如能拱起身,小弟甘败下风!”
“请便!”
说罢,候七把衣裳一抡,蹲在地上。翟贯一侧身站在一旁,把一只手往候七肩上一按,说:“起吧!”
候七憋足了气;往上一拱,如泰山压顶,纹丝不动,接着又连拱了两拱,觉着心里一阵隐疼。呸!吐出一口,尽是血丝。翟贯一的徒弟们一阵哄笑。候七离席而去,走出村外,见一石磙,嘭的一拳,砸了个两半,然后悻悻走去。
二投师叔
一连比败了几个来比试的人,翟贯一的名声大震。徒弟们也嚷起来:“师傅,立擂吧!立擂吧!”搁不住抬架,翟贯一真的在自家门前立了个擂台。
这天来了个讨饭的老头儿,一根竹扁担挑着两只破筐子,穿着件破大夹袄,戴着顶毡帽,细高高的个子,瘦巴巴的。在翟贯一的门前巡了一阵,把挑子放在翟贯一的街门口。他掂出个小锅子,依着门前的柱子用仨砖一支,点火做起饭来。只见他把那小棍棍用两手指轻轻一捻就碎。徒弟撵他,他却说:“在这儿做点饭,碍你们啥事!”说罢,只管在那里烧火,地方不动。没办法,报给了翟贯一。翟贯一走出门来,没有言语,在背后用胳膊夹住明柱,轻轻一提,趁机把老头的后衣襟压在明柱底下。待做好饭,老头往起一站,给扯了一下,回头一看,发现衣襟压在明柱底下,说:“这小孩,真淘气!”说着,头也不回,伸出两个手指往明柱底下一插,把明柱给端起四指高。见翟贯一的徒弟在擂台上踢踢打打,老头耻笑说:“哼哼,就那两下子,还耍个啥!”
听口气,翟贯一知道老头有来头,走上前说,“老人家,有何高见,给指教指教?”
“嘿嘿!”老头耻笑两声说:“要指教,我想指教指教他们的师傅咧!”
翟贺一说:“在下就是!”
“好吧!我找的就是你!”说罢,老头不通名报姓,也不客气,走上了擂台。别看老头瘦巴,‘可是走试起来,闪跳腾挪,身如闪电,翟贯一使出全身的解数也挨不上老头的身子。啪!冷不防,老头回身轻轻一掌。顿时,翟贯一四肢失灵,站不住扑通躺在地上。这叶,翟贯一想起了黄师傅的话:“你掌上的功夫,还不如你师叔!”难道说,这老人就是师叔?
“你是俺师叔吧!”
“你还知道有个师叔?”老头笑了,“你学了几天,就摆起擂台来了?”
“师叔,救命吧!恕徒弟狂妄!”
翟贯一苦苦哀求了一阵,师叔朝他身上踢了一脚,说: “起来吧!再不允许逞强凶唬人了!”
从此,翟贯一又拜在师叔的门下,学了一套掌上的功夫。
夜打李铁腿
受了师叔的教训,翟贯一更加风正节廉,立志为民除暴安良。
有一天,翟贯一去河东拜访黄师傅回来,天色已晚。正当沿着渔河大堤大步行走之际,忽听前面村口有哀嚎声。翟贯一紧走几步,近前一看,只见一棵树叉上吊绑着一个人,四五个大汉正轮着鞭子抽打。翟贯一不知内情,悄悄退回来,向村里一打听,知道这是老营村。听人说,老营村有个李铁腿,常常领着一班子徒弟打家劫舍。因他腿上有点功夫,这一带谁也不敢惹他。看来传说不假。今天撞见,何不收拾他!翟贯一不由怒火顿起,一纵身跳到树下,啪啪啪!几掌把那四五个大汉打倒在地。正要伸手去解吊绑的人,只见一条黑影,悄没声地帅腿打来。说时迟,那时快,翟贯一纵身一跳,腾身而起。听卡嚓一声,翟贯一回头一看,那棵碗口粗细的树,挺挺两节了。好小子!腿上真有点功夫哩!翟贯一知道此人就是李铁腿,一抖气,来了个就地竖桩。这时,李铁腿又一腿打来,翟贯一一挺身子,稳如泰山。啪啪啪!李铁腿又连扫来几腿,翟贯一照样泰然自若。李铁腿气急了,润足了气力,使出个“单掌劈骨”,向翟贯—迎面劈下。噌!翟贯一来了个旱地拔葱,飞身跳到空中,照李铁腿迎面一脚。李铁腿“哎哟!”惨叫一声,摔到十丈开外,半天动弹不得了。
翟贯一解开捆绑的人,用绳索把李铁腿绑在了—棵树上。被救下的人醒过腔来,扑通跪在翟贯一面前,连声叫着大哥救了命。原来这人是渔河上一个船公。天黑时,见堤上跑来一个人,向他求救。他知道这是李铁腿抢来的“钱诱子,于是就把那人送过河去,李铁腿追来,不行,却把这船公抓来毒打。船公连谢翟贯一的救命之恩,翟贯一说:“不必了。我也是一条穷汉,冶这点钱,拿家去养养伤吧!”说着把身上仅有的一点钱,送给了船公。
拳打庙前碑
打了李铁腿,翟贯一的名声一下在渔河两岸传扬开了,周围不少的人来请他前去除霸。
有一天,来了个骑毛驴的人,到了龙化村见人就跪倒打问:“请问大哥,翟老贯家住在哪儿?”
翟贯一走出家门,见这人穿戴齐整,举止彬彬,一副书生相貌,急忙俯身扶起:“不必这样,有事就讲吧!”
这位素不相识的来客,原是河南罐城的一个红门秀才,膝下只有一个儿子,选定本月十六日完婚。可是,罐城城里有个恶霸,姓王,人称“王二天爷”。这恶霸手下有七八十个打手,仗着身上有些功夫,就欺男霸女,横行乡里。谁家迎娶,见媳妇长得俊气,他就要拉去过头一夜。不然,就惹是生非,搅得你家鸡犬不宁。秀才是讲脸面的人,儿媳妇叫人霸去过夜,感到有失脸面。无奈何,特来大名府请翟贯一前去保驾。说罢,秀才满面垂泪地求告说:“翟大哥,小弟眼下遭难,望大哥千万不辞拜求之意!”
翟贯一听后,慷慨回答:“请朋友放心,你先回去,我随后就到!”
三天后,翟贯一一身短打扮,来到罐城北门外。路旁,有一个老农正在犁地,翟贯一上前打问:“这里有个叫王二小的吗?”
老农一听,连忙摆手制止,惊恐地说:“你咋敢说这等话?俺这里人都叫他王二天爷,还换不来他个笑脸哩。这人心狠手毒。你的话叫他知道了,准没你的命了!”
翟贯一淡淡一笑,说,“不用怕,我就是来教训他的!他住在哪里?”
老衣不敢相信,犹豫了半天,才告诉翟贯一,王二天爷常在东门外古庙前的茶铺里。打问清楚,翟贯一谢过老农,来到东门外的茶铺前,高声问:“那个叫王二小?”
“那个找死的,敢叫二爷小名?”呼噜噜从茶铺里窜出十几个凶神恶煞地大汉,向翟贯一扑来。
翟贯一不慌不忙,往前一站,一拍胸脯,说:“是我!”
“收拾他!”有个大汉一喊,十几个大汉恶狼似地扑上来。翟贯一拳打脚踢,啪啪啪,一阵拳脚,十几个大汉都趴在地上,干嚎叫动弹不得了。
“谁找到二爷我门前来了?”说着王二天爷从茶铺里钻出来,瞪着血眼睛,伸手就来抓翟贯一的前胸。
翟贯一一闪身,伸手抓住王二天爷的手腕子,喝问道: “慢来!听说你在罐城欺男霸女,无恶不作,是真是假?”
“是真你能怎么样?”
“我就教训教训你!”
“嘿嘿,二爷我玩几个娘们,你也眼馋?不怕丢小命,咱就来吧!”
翟贯一说:“是来文的,还是来武的?”
王二天爷问:“武打咋打?文打咋打?”
翟贯一说:“武打,我叫你们一班子全上,如果有一个人打我一拳,我算输,文打,咱俩你打我三拳,我打你三拳!”
王二天爷看来者不善,眨眨眼说;“哪就文打吧!”
说罢,二人来到古庙前。翟贯一两个手指往墙缝里一插,抠下两个砖来,地上一竖,往上一站,说:”好汉不与小人争先。你先打我吧!”
王二天爷得意起来。心说:别说三拳,我一拳下去,就打发你吹灯了。说着朝翟贯一胸前通的一拳。翟贾一不但没倒,反而把他给弹退了好几步。王二天爷一咬牙,用出全身的力气,通!通!照翟贯一腹部连击二拳,翟贯一照样晃也不晃,不由心里发怵了。这时,翟贯一跳下砖说:“现在该我打你了吧?”
“别……别打了,我服输!”王二天爷软下来。
翟贯一脸色一沉说:“不行!我必须得打你!不过,我叫你沾点便宜,靠到那个石碑上去吧!我在碑后打你!”
翟贯一不让,王二天爷胆战心惊地站到石碑前。见青石碑有一尺多厚,王二天爷心说:你能怎么样我?正胡疑,只听砰!的一声,王二天爷踉踉跄跄向前扑去。回头一看,青石碑打成挺挺两节。“哎呀!”王二天爷惊一声,面色如土,扑通!跪在翟贯一面前:“师傅饶命!师傅饶命!今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!”
这时,围观的人来了一大片。翟贯一趁机说:“你这个武林的败类!今格非教训教训你不可!”
“师傅饶命!师傅饶命!”王二天爷的七八十个打手也都跪了下来,个个磕头如捣蒜。看他们苦苦哀求,翟贯一说: “好吧,饶你们这一回!不过,你再不能叫王二天爷!叫王二小!”
“是是……”
“大伙听着,往后都叫他王二小!”
“是是,都叫我王二小!”
“第二,你重新立石碑,唱大戏……”
王二天爷水了,无有不应,周围的观众叫起好来。那个秀才把翟贯一请进家里,住了好些天才叫回来。后来,有人把这事编成书,在那一带说唱。
翟贯一办案
大名道台府有个龙道台,为人奸诈多疑。这天夜里,他女儿龙小姐的一副金手镯,被人从手腕上捋走一只。捕总马快,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,不见盗贼的一点蛛丝蚂迹。道台衙门,壁垒森严,况且小姐的绣房又在最里边呢?这一定是武林高手干的。想到这里,龙道台怀疑上了翟贯一。别人说翟贯一从来不干这鸡偷狗盗之事。龙道台断定:不是翟贯一本人干的,也是他的同伙。直接拿下翟贯一,一来没有拿住真凭实据,二来翟贯一武艺高强,不好对付。想来想去,想了个“以毒攻毒”之计,叫翟贯一去办这个案,抓来他的同伙,回头再拿下翟贯一。
这天,把翟贾一传进了道台府衙。龙道台别有用心地说:“贯一,这回有事相求于你了。”
翟贯一不知是计,说:“道台大人,有何事吩咐?”
龙道台说:“昨夜,小姐的金手镯被人盗去一只。我想请你查获此案,万望不辞!”
翟贯一知道龙道台的为人,曾几次邀请当他的保镖,都拒绝了。今天,有事直接开口相求,不办,他不会善甘罢休的。翟贯一想来想去,感到不好推辞,只好说:“既然道台大人这样信任于我,只得一试了。不过,我本事有限,恐失重望。”
“不不,你会查获此案的!”说罢,龙道台拿出二百两银子。“把此收下,权作盘费。”
翟贯一拒收。龙道台领他到小姐楼房里外查看了一遍,四处没有一点破绽,只在绣楼的东南角发现动了一根椽子。翟贯一端详了一阵,知道做案人不凡。近处能飞檐走壁的,只有山西飞云山有一伙人。难道能是他们到这里来了?
见翟贯一默默不语,龙道台险恶地问:“看出是哪里人干的吗?”
“不好说!”翟贯一摇摇头说:“这天头无绪的案子,只有慢慢查访。”
“需多少天?”
“请大人宽我一月吧!”翟贯一对着道台不愿多说,告辞出来。
在家准备了二天,第三天,翟贯一就骑了头“千里雪”小毛驴,向西而去。不几天,进入了太行山。山高林密,小路婉蜒曲折。翟贯一走一阵,问一问。不知向山里走了多远,这天忽然前面出现了一片荒野,左右观看,道处是深沟断崖,荆丛漫漫,查无路迹。翟贯一下驴,步行翻过一座山岭,举目一望,白云缭绕,古藤纵横。仔细瞅,不远的山头上有座石楼。一阵急走,翟贯一赶到跟前,只见石楼有五六丈高,四周是三丈多高的围墙,陡峭如削,墙上爬满荆藤。翟贯一将小毛驴拴在一棵树上,在围墙四周转了一圈,没有发现门口。只见在一棵古老的龙血树下,有一块二尺见方的青石,上面有脚印。于是,翟贯一双脚踩地,纵身一跳,噌地飞上了围墙。
院内,有两个人正在喝酒。翟贯一呼地跳进去。那两个人呼地跳起来。一个人瞪眼竖眉地问:“哪里来的?”
翟贯一双手一抱,说:“我是大名府的,姓翟,名贯一。”
“哎呀,大名府的朋友来了!上座,吃酒!”
翟贯一被拉到上座,还没坐稳,一个人从腰间拔出牛耳短刀,从碗里扎起一块肉,说道:“朋友,一路辛苦了,弟兄们敬你一块!”说着,那明晃晃的尖刀向翟贯一口中刺来。翟贯一张口猛一咬,咯嘣!把刀尖咬下寸把长,接着扑地一口吐出去,啪!刀尖插在了树身上,哈哈笑道:“吓,这肉还有点脆骨呢!”
那人一见不成,忙掩盖说:“朋友,喝酒!”
“好吧!”翟贯一接过一饮而进,借放酒杯之际,一使劲儿,咯噔!那个石桌拆了。呼啦!酒杯和菜碗滚了一地。那两个人给惊呆了。翟贯一忙抱歉说:“众位包函!不慎打搅了!”
这时,从石楼走出位红脸大汉,急忙上前来打圆场说: “翟大哥远道而来,哪能这样!赶快进聚义厅摆宴!”
翟贯一仔细打量,不认识此人,双拳一抱,问道:“兄弟尊姓大名?”
“小弟姓徐,名客斩。听师傅曾说过大名,久仰!”
客厅里重新摆上宴席。翟贯一跟徐客斩携手入席。席间,翟贯一才知道刚才在院里喝酒那两个人,动刀子的叫段文经,敬酒的叫赵金生。酒过三巡,徐客斩间道:“翟大哥远道而来,有何贵干?”
翟贯一起身说:“大名道台府小姐丢失一只手镯,叫我查访。听说此处兄弟神通广大,特来相求帮忙。”
“大哥,你当了道台的保镖了?”徐客斩惊问。
翟贯一说,“不不,只不过道台要狭,不好推辞。不然,他对我不会善甘罢休的。”
“既然如此,就请大哥放心吧!”说罢,徐客斩转身向众位问道:“前些日,谁去大名了?”
“我去了!”一个小矬子提着酒壶进来。他前掬锅,后罗锅,身高不过三尺。说着往椅子上一跳,说道:“我想请大哥来山落草,又伯你不肯出来,就想了个偷龙小姐手镯的法子。这案,他别人破不了,我想他龙道台必然会找你的。今格,你果然来了。”
“你这矬子,去咋不说一声!”徐客斩责怪矬子,“尽叫大哥辛苦一趟!”
“我是想叫大哥来入伙的。不伺候他那外股拐子朝定。”
“对啊!大哥就别走了,入伙吧!”在坐的人齐声相邀。
“不不!”翟贯一忙说:“我不比众位弟兄无牵。我家有高堂妻小。这山高路远,一来不易搬动,二来穷家难舍,万望众位弟兄原谅!”
看翟贯一口气坚定,小矬子说:“既然这样,小弟打搅大哥了。为不牵累大哥,我跟大哥到案!”
翟贯一说:“不必了,我带回去就算了。”
“这不好交待。”徐客斩说:“自古办案人脏俱在,你一人回去岂不受牵累?”
“我怕兄弟受刑!”
“这你放心!”
交杯换盏,倾腹相谈,不觉夜过三更,众人也喝得东倒西歪。徐客斩把翟贯一领进一座卧室。开门一看,这卧室真叫吓人!里边没床没炕,地上插的尽是木橛子,上头剥得尖尖的。墙壁上也楔着橛,有一个的,有两个的。一会儿,众位都东倒西歪地过来了,有的一滚倒在地上撅子上,有的一挺身贴到墙上的橛子上。徐客斩说:“大哥歇吧!”说着,一纵身挺到两个橛子上,来了个“二郎担山”。翟贯一看看,只剩下一个单橛子,没有说别的,身子一纵,来了个“倒挂金钩”。
一连住了四五天,看限期已到,翟贯一跟小矬子回大名而来。不觉来到大名城外,小矬子说:“大哥,给我戴上枷吧!”
翟贯一说:“不必了!”
小矬子说:“别家!要不,道台又该说你私通哩!”
这天,大名古城正逢大集,人来人往。听说翟贯一办案捉住了小矬子,招得人山人海沿街观看。在大街上,小矬子前头走,翟贯一骑着毛驴在后押着。
到了道台公堂,翟贯一说:“道台大人,盗贼捉到,听候您发落!”
龙道台一看是个奇形怪状的小矬子,不相信,问道,“你是盗贼?”
“我是盗贼!”
道台眼一瞪,凶唬说:“有何凭证?怎么偷的?”
“有小姐的手镯为证。”说着小矬子从怀里掏了出来, “那天晚上,我既没入窗,也没入户,是从小姐绣楼东南角折下一根椽子。小姐听见动静,我学几声夜猫子叫。不信,你问问小姐。”
可还有别人?
“就我自己!”
“你住在哪里了?”
“我在府门口旗杆斗子上。不信,你去看看,里边还有我扔下的鸡蛋皮。”
卸下旗杆斗子一看,果然不假。龙道台见问不出跟翟贯一有一点牵涉的事,只得罢休。下令说:“把盗贼下入死牢!”
公差上前给矬子戴上了脚镣手铐。小矬子说:“慢来!我问一句话;还有翟贯一的事没?”
道台说:“翟贯一抓盗有功,我有重赏!”
“不假?”
“不假!”
“好!如有反悔,找你算帐!我走了。”听铁镣哗啦一声,小矬子一纵身,噌地蹿上了楼顶,转眼间不见了。龙道台目瞪口呆,再也不敢找翟贯一的不是了,并且封了翟贯一个大名南五县的盘粮道。
翟贯一之死
翟贯一连连为民除害,受人敬仰,人们要给他立祠树碑。后来,人们集资给翟贯一盖了个座南朝北的大殿堂。这时,翟贯一的名声传到了北京。
皇帝乾隆,是多疑的人,常常微服暗访,打探风声。这天夜晚,乾隆来到一座茶馆,偏偏有几个人正在谈论翟贯—。有的说:翟贯一的武艺,打到北京无敌手,有的说:翟贯一家盖了座大殿,座南朝北,要跟朝庭对抗了。乾隆坐在一旁,悄悄听着,不由生疑。哎呀,大名府还有个这么厉害的人,不除必成后患。这时,恰巧大名道台府报来急案,说龙道台被杀。据说是翟贯一与山西“飞贼”徐客斩,段文经,赵金生合谋。于是,乾隆皇帝发下剿辑令:拿住翟贯一,银子一簸箕,拿住段文经,银子赏一升,拿住徐客斩银子赏二碗。
说话间,乾隆派下清兵三千,来龙化捉拿翟贯一。闻到风声,翟贯一躲避了起来。一连几天,捉不到翟贯一的踪影,三千清兵把四龙化村围了个水泄不通。有人发现翟贯一躲在芦苇地里,清兵蜂涌围上,放起大火。老大一片芦苇地烧光了,没见翟贯一个影子。三千清兵拆腾了七天七夜,没抓着翟贯一,总兵发出了话:如果翟贯一不出来受绑,就血洗四龙化。
这一下,翟贯一沉不住气了。因我一个人,咋能牵累四龙化父老乡亲受害呢!他不顾乡亲们劝阻,从地洞里走出来。当即,翟贯一就被清兵解往北京。不久,就把翟贯一给杀害了。后来,查清龙道台是被徐客斩所杀,(因龙道台之子龙公子抢占了段文经表妹)乾隆皇帝知道冤枉了翟贯一,就把翟贯一的灵柩寄放在沾花寺。有的传说,乾隆皇帝给翟贯一塑了个金头。
这年三十日这天,北京沾花寺的老方丈,把翟贯一的灵柩从卫河运来。那个灵袱打着三道铁箍,不让人打开。周围村的亲乡们,不顾是大年三十,都赶来为翟贯一送葬。沾花寺方丈,找人给翟贯一偷偷画的画像,留给了翟龙化。翟贯一的后代一直保留着,一直到几年前才损失。
口述人;钱如彬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