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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祖父张玉斋

发表日期:2011-7-27 17:17:18 作者:佚名 浏览数:

1973年祖父去世时,我才两岁,还不懂事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上了学,师范毕业后又参加了工作。这些年来,有数不清的人向我诉说了祖父的事,我也对祖父的生平有了一个清楚的了解。祖父是抗战时的干部,五十多年了,老人们回忆起来还热泪盈眶。我愈来愈怀念祖父了。

 

 

祖父学名张鸿藻,字玉斋,清光绪三十二年(1906年)518日生于大名县和固村的一个贫苦家庭。我家祖辈都是普通的农民,耕读传家,勤劳节俭,到曾祖父时才稍有宽余。曾祖父是个明白人,很早就把祖父和叔祖父送进了私塾,希望将来有个出头之日,以解脱农民苦难的命运。祖父自幼才思聪敏,勤奋好学,除参加劳动外,一心扑在学习上,被私塾的先生认定是将来必定有所作为的学生。到后来,祖父做的每篇文章,先生都当作范文讲给其他学生。1920年,为了便于深造,祖父就读于离家五十余华里的大名第一高等小学。

大名是一座历史文化古城,历朝道、府、县治所在地,人口集中,城市繁华,外地求学者甚多。大名第一高等小学便是一个人才荟萃的地方。在这里,祖父的思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他受五四新文化思潮影响,接受了民主思想。从四书五经,三纲五常白话文、民主科学,不能说不是一个了不起的转变。他和同学们一起谈论新思想,交流见解,畅谈中国民主革命的出路。当时,青年教师王捷三(原名王乃敏、又名王老贯,大名县程道仙人,早期共产党员,已故。)对祖父影响最大,是祖父民主思想的启蒙老师。祖父在他引导下阅读了大量的进步书籍和报刊,这是祖父积极参加进步的学生运动和进行民主革命的思想基础。1924年,祖父怀着满腔救国的热忱,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大名第一高小。随后在学校参加了工作。1925年秋,祖父从大名回到家乡,在本村创办了第一所国民初级小学。

祖父平常对学生要求十分严格,布置的作业必须按时完成,不能迟到早退,否则就会受到严厉的处罚。但是,他从不要求学生读经,背死书,对学生的态度也很和蔼。祖父积极宣传新文化运动的成果,传播民主革命的思想、宣扬男女平等,鼓励学生冲破封建礼教,师生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。遇到学生有什么困难,总是尽力相助。他经常对成绩较好的同学说:中国的老百姓很苦,国家也处在灾难之中,你们要奋斗啊!

1937年,抗日战争爆发,学校被迫停办。十余年间,祖父的学生约一百五十人,大部分受祖父影响走上了革命道路,成长为一大批优秀革命干部,为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,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都作出了杰出的贡献。如张跃三(新乡军分区副司令员,已退)、张秀峰(大名县政协副主席,已退)、张冉斋(西南军区政治协理员,已故)、郭殿延(江西省干部训练班主任,后任绍兴纺纱厂第一书记,已退)、潘可丰(大同矿务局总工程师,已退)、潘庆章(郑州国绵三厂党委书记)、郭玉民(长沙军分区正营级干部,后调河北省公安厅,已退)。

除教书育人外,祖父还经常同劳动人民一起劳动,向他们宣传民主思想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

19371114日,大名沦陷。日本侵略者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广大农村一片混乱,兵匪横行,会道门名目繁多,农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。祖父耳闻目睹了日寇的滔天罪行,强烈的爱国激情迫使他东奔西走,到处寻找救国的途径。

1938年秋,祖父开始在老五区做抗日救亡工作。1939年底,解蕴山组建大名县抗日政府,并任县长。王捷三同志任五区区长,起用祖父为区助理。19405月李向哲、李大磊、郭养之等同志组建元城抗日民主政府,李向哲任县长,王纪明任秘书。县政府成立后.李县长遂调祖父到县政府粮秣科工作,当时王香圃同志任科长。

1942年,王香圃到第一区任区长,祖父随任一区区助理,当时张明远、李新德都在一区。后来,祖父又到四区任区助理,李敬民任区长。

在几年复杂而艰巨的工作中,祖父向别的领导干部学习,在实践中总结了很多工作经验,成为一名德才兼备的抗日干部,做了大量的抗日救亡工作,保护了家乡人民的生命和财产。

当时后营村(我村西四里)有钉子,各姓固(我村北三里)有大股土匪,我村西南地也有钉子。他们勾结起来,经常进村骚扰,屠杀我抗日军民。祖父是周围村庄有名声的抗日干部,敌人早已恨之入骨,经常活动在我家周围,梦想抓住祖父。但祖父那时从未回过家,才免遭虎口。

19433月,元城县张樾县长和陈毅秘书特派优秀抗日干部到冀南干校培训,首批就是祖父和陈焕三同志(到干校后不久,因病回家)。当时,冀南干校校长吴涛,教导员有王杰、贺资等,队长罗进。干校活动在曲周一带,处境十分紧张,敌人的钉子很多,不远就有一道封锁线,干校师生的生命时常受到威胁。祖父到干校后任班长,带领其他干部认真细致地学习马列主义理论和毛泽东思想,领会党中央的抗日政策,严格要求自己,在学员中起到了表率作用。

三个月培训期满,祖父又在干校做了一段工作。后来,组织上决定祖父和高凤山(南和县人)等同志仍回卫河以东根据地工作。当他们行至曲周马庄钉子南边时,突然从青稞地里窜出一股日伪军,走在前面的祖父和高凤山同志不幸被捕,残遭毒打。祖父身负重伤,右耳后面的脑骨被损伤。

听父亲说,祖父在外面工作时,他才四、五岁。祖母缠过脚,不能干农活,生活非常艰难,经常饿肚子,有时吃些树叶草根充饥。那时,家里只有两间破草房,空荡荡的,没有一点生机。最困难的时候,祖母不得不蹒跚地走十几里路在外当雇工,给人家做饭换一点粮食,才勉强使饿得面黄肌瘦的父亲活了下来。祖父在那几年从来未顾及过家。

 

 

敌人把祖父和高凤山押到马庄钉子上,逼迫他们承认是共产党,并说出党和抗日政府的机密。祖父不说,敌人就用皮鞭抽,用棍子打,直打得皮开肉绽,全身血肉模糊。由于当时正值酷夏,敌人便让祖父他站在太阳下暴晒。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伤口,疼痛难忍,由于几天没有吃饭,多次昏倒。后来伤口烂了,祖父强忍着非人折磨和敌人进行斗争,使敌人没有得到一字口供。祖父在马庄被审讯一个月后,转移到候村(约半个月),后来又从候村转移到曲周看守所。

在曲周看守所里,敌人仍然每天拷问祖父,并派汉奸说,只要祖父说出共产党的下落就可以当官,享受荣华富贵。祖父立场非常坚定,当场揭露了日本鬼子的利诱,谴责他们侵略中国的罪行,把汉奸骂了一顿。在这里,祖父和其他同志每天只能吃二两豆皮,饿得耳鸣目昏。五十多天后(大约是八月),祖父和高凤山同志被转移到石家庄南兵营。不久,高凤山同志被日本鬼子迫害致死,为国捐躯了。祖父被敌人多次审问,一无所获。两个月后,日本侵略者把祖父捆绑好扔到闷罐车上运到塘沽港,从塘沽上轮船运到了日本,然后被送到日本一家煤矿当劳工。

在日本煤矿,中国劳工很多。他们吃不饱,睡不好,工作量每天达十五个小时。初到时,正是冬天,祖父被冻得浑身打颤,手脚都肿了,身体受不了繁重的劳动,加上头上有伤,常常头痛。不久,祖父病倒了,敌人不让休息,祖父就强忍着痛苦干活。他知道,这时候不能送死,要斗争下去,回到祖国,把日本帝国主义轰出中国,使中华民族强盛起来,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。每次下了工,祖父都出神地仰望着西方的天空,仿佛看到了中华儿女在为祖国浴血奋战。煤矿里几乎没有什么安全设施,劳工受到炮震、石头砸,经常在生命线上挣扎,屡带血伤,大部分劳工非死即残。1944年冬,祖父被石头砸在了头上,几个同胞把他抬出来后,已血肉模糊,昏迷不醒。整整八天,祖父才醒人事,喝了一点粥,幸亏他们精心照料,祖父才得以生存下来。抗战胜利后,祖父回到了他日夜思念的家乡。回家后,一家人抱头痛哭。

 

 

祖父回国后,郭养之县长曾三次慰问祖父,要祖父重新到县政府工作,无奈祖父身体已残,头部又有重伤,时常头痛,已不能参加工作。郭县长高度评价了祖父在抗日政府所做的工作,当郭养之同志问到祖父有什么要求时,祖父摇了摇头,说:现在国家很困难,我不要照顾,我干革命不是为了要报酬。祖父连一张残废证也没有向政府要求。最后,郭县长给了一些小米,作为祖父的安家费。

后来,社会主义高级农业合作社成立了。由于祖父经常头痛,不能参加体力劳动,曾祖父年老,也丧失了劳动能力,家中九口人只有父亲一个劳动力,家境非常艰难。在这种困苦的情况下,1972年,祖父不得不写信给张鹤亭、贾英、申镇中、张秀峰、满庆章等老同志,谈及此事(现仍存祖父手稿)。不幸的是,祖父在1973年病逝了,享年六十七岁。

虽然祖父过早地离去了,我还不曾记得他慈祥的面容,每当我听父亲诉说祖父的时候,我仍是禁不住掉下泪来。

听父亲说,祖父临终时对他说:你年龄大了,不行了,一定要让孩子继承我的事业,献身于国家。父亲没有辜负祖父的寄托,在家庭困难的情况下,仍然把我们都送入了学校,并经常用祖父的话督促我们学习。我在父亲的勉励下,考上了师范,现在也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了。祖父如果知道,该是多么的高兴啊。

安息吧,祖父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大名文史资料第5)